五年來，我一直關注大洋彼岸的一個網站——如今已成為“全球第一互聯網大報”的《赫芬頓郵報》(The Huffington Post)。關注的過程，仿佛在看一個鄰家美少女的成長，她婀娜多變，令人賞心悅目。驚艷之余，難除一絲嫉妒：為何咱家閨女不如她漂亮?
新版美國夢：從移民作家到政治家再到媒體人
從2010年起，我多次在課堂上講到赫芬頓和她的網絡報紙，學生多不知。略加介紹后，大家對其人的興趣遠超其“報”，皆因赫芬頓是個傳奇人物。
阿麗安娜·赫芬頓(Arianna Huffiigton)，1950年7月15日
生于雅典，美籍希臘人。她聰穎活躍，16歲考入劍橋大學戈頓學院，獲經濟學學士和碩士，還當選為劍橋學生會史上首任外籍主席和第三任女性主席。畢業后不久，她認識BBC音樂節目的著名記者兼專欄作家列文(Bernard Levin)，開始發表文章、參與電視節目甚至寫書抨擊女性運動，還與列文一起周游世界為BBC撰寫音樂游記。
在美國，她繼續為雜志寫文章，還出版名人傳記等圖書，從畫家畢加索到歌手卡拉斯，涉獵廣泛，無所不包，其作品甚至獲得過艾美獎提名，迄今出書已達13本。在朋友眼中，赫芬頓精明、坦誠、熱情、精力充沛而愛出風頭。自1986年嫁給共和黨石油商邁克爾·赫芬頓(Michael Huffington)后，赫芬頓便積極投身政治，撰寫政治評論，保守右傾，頻頻出鏡，1992年協助丈夫贏得眾議院席位，成為炙手可熱的名媛貴婦。她與丈夫生有兩個女兒，但于1997年離婚，卻又保留夫姓至今。
不甘寂寞的赫芬頓不停息地周旋于政界、文化界和新聞界，無休止地采訪寫作，但直到她創辦以其姓氏命名的網站，她才真正找到自己安身立命的位置：通過新媒體擴大自己的影響力和話語權。她做到了，2006年入選《時代》周刊全球最有影響力的100個女人，2009年被《福布斯》雜志評為全球最有影響力女人第12名，2010年被英國《衛報》評為全球100名媒體人物第42名。我看在當今美國的媒體女人中，除了脫口秀名嘴奧普拉，就數赫芬頓了，赫芬頓創造了又一個美國夢。
互聯網大報：從個人博客到“一站式”新聞
應該說，赫芬頓是較早察覺新媒體魅力的社會名流。早在1998年，她就創辦了“勸退網”，那時中國四大門戶網站中的網易和搜狐剛剛問世，新浪和騰訊還沒個影子-，百度搜索更是10多年后的事了。但赫芬頓當初辦網站只想表達政治訴求，抵制民主黨總統克林頓，而并未把它當成一個大眾媒體來辦。
赫芬頓的網站對克林頓毫無影響。隨著克林頓總統第二個任期屆滿，旨在號召保守派人士彈劾克林頓的網站已失去意義。不久，赫芬頓又創辦了用自己名字命名的網站“阿麗安娜在線”(Ariannaonline．com)。事實上，這個網站只是一個個人博客，赫芬頓在上面不斷發表關于自己的著述和專欄的文章，同時也用來鼓吹她所支持的各種社會運動。因此，到此為止，赫芬頓并無創辦大眾傳媒的意向，其所辦網站也未獲得傳媒意義上的成功。但《赫芬頓郵報》就不同了。
2005年，赫芬頓有了將博客范圍擴大并向新聞方向拓展的想法，于是和合伙人決定重新辦一個網站，仍以其名字為招牌，但改用其姓氏并采用了傳統報紙的名稱形式，定名為《赫芬頓郵報》。網站于當年5月9日正式開通（原來的“阿麗安娜在線”轉為其中一個專欄，但已很少更新，里面主要是赫芬頓早期的專欄文章及早期網站的內容)，投資額200萬美元。起初，網站仍以博客為主，但利用赫芬頓在政界、文化界、新聞界的人脈關系，邀請大量名人加入，大打名人牌。她在一次訪談中說：“我第一個邀請來網站開博客的人是基辛格(Arthur Schlesinger)。我記得他當時問我：‘博客是什么東西？’他還邀請我去紐約和他一起吃午飯，好好解釋一下這個問題。而且，他說他很少打字，他只能將手寫的觀點傳真給我。我無所謂，只要能將他的想法公諸于眾，什么渠道都行?！?/span>
有美國人后來評論認為，當時很多人開博客網站，但都沒有獲得她這樣的成功，因為很少人既有她那樣的社會名望，同時又擁有她那份持之以恒的執著。憑著這份執著，赫芬頓不僅每天堅持親自寫博客（最近幾年因過于繁忙而減為每周3次至4次），而且動員大批名流和寫手成為其簽約博主，并隨著影響力的擴大，吸引更多人主動參與。到2010年，《赫芬頓郵報》已擁有3000多“可信任”因而“無需編輯審核”的博主，很多都是各界名流。除了上述的基辛格，還有美國總統奧巴馬，美國前國務卿希拉里·克林頓，英國前首相布萊爾，著名導演雷德福（Robert Redford）、摩爾（MichaeI Moore），著名電影演員鮑德溫（Alec
Baldwin），著名作家梅勒(Norman Mailer)等。如今，博客數量仍在飛速發展，據該“報”在全球最大職業社交網站Linkedln的官方網頁最新披露，其博主數量已超過3萬，每月獲得800多萬條評論，博客的內容也從當初的政治為主擴展到各個領域。該“報”因此連續數年蟬聯全球十大博客網站第一名。
想必在當初確定網站名稱時，赫芬頓就有了做新聞的打算，所以一開始雖只有六七個人手，《赫芬頓郵報》還是頑強地向新聞進軍。他們一方面與美國各大主流媒體鏈接，整合二手新聞；一方面大力發展“公民記者”，至2010年其簽約的“公民記者”數量已超過12000人。獲得資金支持后，該“報”又積極擴充專職記者團隊，目前該“報”已有采編員工500多人，每天可提供原創新聞70至80條。
2010年9月，該“報”獨立訪客為947萬人，超過同期《華盛頓郵報》網站人數，同年首次實現盈利。2011年5月，獨立訪客突破3560萬，首次超過全球最大報紙網站《紐約時報》網站。2011年2月7日
，“美國在線”(American Online)以3.15億美元收購《赫芬頓郵報》，同時組建“赫芬頓郵報媒體集團”，并聘任赫芬頓為集團副總裁兼總編輯。2012年4月，《赫芬頓郵報》獲得普利策新聞獎，成為全球第一個獲此獎項的互聯網新聞機構。2012年6月，該“報”推出iPad版的電子周刊《赫芬頓》，并免費向公眾提供。2012年8月，該“報”獨立訪客達4370萬人，這比2011年超越《紐約時報》時又多出了800多萬人。
引領新潮流：將新媒體優勢發揮到極致
前些年與學生分析《赫芬頓郵報》的成功原因時，我講了若干因素，諸如：
善用人才。赫芬頓此前創辦的網站都系“玩票”之作，談不上成功。但她有自知之明，在創辦《赫芬頓郵報》之初，就頻頻向“華納在線”(當時“時代華納”與“美國在線”已合并為全球最大的媒體集團)的高管萊拉(Ken Lerer)請教。技術上，萊拉幫她請來麻省理工學院媒體實驗室的技術天才佩雷迪(Jonah Peretti)，萊拉欣然入伙擔任股東，深度介入網站的經營與管理。編輯上，她挖來曾與好萊塢大牌導演摩爾合作過的編劇賽科夫(Roy Sekoff)擔任主力編輯，延續至今。此外，她聘請大量各界名流為其寫稿，既獲得高質量的稿源，又以名人強大的號召力擴大了網站的知名度和影響力。
積極融資。創辦之初，赫芬頓就動員應邀加盟的萊拉等合伙人共同籌資200萬美元，解決了啟動資金的問題。第二年，她又利用其人脈關系和三寸不爛之舌，籌得1500萬美元。至2010年，該“報”已累計獲得3000多萬美元投資，且于當年獲得盈利，進入良性循環，直至2011年被“美國在線”以3.
15億美元巨額資金收購，上演了又一個新媒體神話。
與第三方媒體合作。該報除了與眾多主流媒體建立合作關系外，還積極與有影響力的網絡媒體共同策劃能實現雙贏的社會活動。如2009年6月，該“報”就與臉譜網合作，基于其Facebook Connect平臺推出一項名為社會新聞(Social News)的服務，沒過多久其獨立訪客數量就飆升了36％(注冊了這項服務，臉譜網的用戶就能讀到他們的友鄰在《赫芬頓郵報》上閱讀過的文章)。而在那一時段，來自臉譜網的推薦鏈接流量也增加了48％，相關訪問次數達到350萬（paidContent.org網站數據)。
而我講得最多的原因，還是赫芬頓充分利用新媒體和傳統媒體（主要是報紙）的優勢并將之巧妙嫁接。新媒體之所以顛覆了人們獲取信息的習慣，是因為其有著傳統媒體所不具備的強大優勢，包括海量信息、多向傳播、及時更新、便捷檢索、多媒體呈現等?！逗辗翌D郵報》在這些方面做得都好，但我認為以下三點最值得稱道：
1．每月200萬來稿：把信息量做到最大
海量信息，是任何傳統媒體都無法比擬的網絡優勢?！逗辗翌D郵報》從兩個方面拓展信息量。一是擴大博客群，積極營造龐大的民間智力寶庫，以13位常駐專欄作家和遍布全球的3萬多博主的力量，使思想和觀點的河流，奔涌不息。二是該“報”深知僅靠個人博客不能滿足大眾的資訊需求，迅速建立包羅萬象的“一站式”新聞服務方陣。他們在依靠本部數百名職業記者和12000多名“公民記者”獲取原創新聞的同時，又與包括《紐約時報》、《華爾街日報》、《華盛頓郵報》、《今日美國》以及美國廣播公司（NBC）、哥倫比亞廣播公司（CBS）、英國廣播公司（BBC）、半島電視臺等近150家知名主流媒體簽約合作，并和全球60多個機構博客建立鏈接，努力使新聞的來源不僅大大超過傳統媒體，也領先于各類互聯網新聞機構。目前，該“報”每月可獲得200萬條來稿。
為更好地體現“一站式”服務，該“報”建立了六大類別共50個一級欄目（也稱“板塊”），覆蓋范圍無所不包。例如，在新聞類別里，就有政治、國際、財經、體育、教育、媒體等11個一級欄目；在生活休閑類別里，有健康生活、生活方式、家庭、飲食、旅游、婚戀等13個一級欄目。此外還有即時的貼心服務，如周末在主頁的右上方醒目位置，就有圖文并茂的“每日廚房”(Kitchen Daily)專欄，隨時教你一些生活小技巧。2013年3月9日
，專欄就有一則視頻，教你如何用最快的速度將大蒜皮剝掉，用時不到8秒，一看就會。
2. 截稿以“分鐘”計算：把時效做到最快
在各類媒體中，電子媒體比紙質媒體快，網絡媒體比電子媒體快，而《赫芬頓郵報》提供新聞的速度，又快于其他任何網絡新聞媒體。不信請打開其網站主頁，在頂端主要欄名下，有一個通欄滾動條，顯示著該“報”最新獲得的新聞。每條新聞獲得的時間不是以日或時計算，而是以分鐘計算，每條新聞要目后面都標注有時間。仍以3月9日
為例：《美聯社消息：削減預算如何影響民眾》(1分鐘之前)，《巴基斯坦西北部炸彈爆炸，4死數10人傷》(8分鐘之前)，《調查顯示：大量民眾反對政府削減預算》(26分鐘之前)，等等。有的新聞標題后面標注的時間竟是“即刻”。這個滾動條上的時間標注，隨時間的流逝而不斷變化。當你的鼠標箭頭指向你感興趣的標題時，滾動便停止，點擊便出現新聞全文。而在滾動條下面長長的主頁，才是按分類和重要性編排的更早時間的新聞。我迄今所見大型新聞門戶網站，尚無一家達到這樣的速度。
3．“公民記者”：把互動做到最好
盡管廣播、電視等電子媒體的互動早已有之，但網絡媒體的互動則更廣泛、更自由、更多樣?！逗辗翌D郵報》作為網絡媒體的佼佼者，在互動方面自然下足功夫。其實，該“報”12000多名“公民記者”隊伍的建立，就是互動的結果。2007年6月美國總統大選前夕，該“報”啟動了名為“Off The Bus”的公民記者項目(OTB)，在普通民眾中問大量招募志愿者共同參與總統大選的報道。其基本形式是：OTB網站將采訪需要提出的問題、需采集的信息等類目預先設計成表格分發給參與的志愿者，他們完成采訪后將填好的表格信息發回網站，由編輯根據其內容編發成新聞消息或存入資料庫。這種被稱為“分布式”新聞報道的優勢是由于參與者眾多，能以群體力量完成時間、空間跨度大的事件的跟蹤采訪和報道，并且能喚起普通民眾對公共事務的興趣，并從中發掘出內容鮮活、能產生重大影響的新聞。當年，該“報”的公民記者人數即達7500人。這一創新被《赫芬頓郵報》反復使用。在2012年的總統大選前，該“報”再次啟動“OTB”，號召民眾通過其專設的欄日報名加入并通過電子郵件簽約。OTB項目的發起者和負責人米歇爾(Amanda MicheI)女士曾說：建立公民記者項目的目的，就是為了發動普通民眾“去報道單個職業記者難以覆蓋的新聞”。她后來也承認，在簽約的12000多名“公民記者”中，目前僅有14％仍堅持為該“報”寫稿。盡管如此，其絕對數仍在1700人左右，遠超世界任何一家報紙或電視臺的記者數量。
這樣的互動也用于與博主們的交流。2009年3月30日
，正是金融危機影響最嚴重的時候，赫芬頓突發奇想，在網站上發了一條短信，號召廣大博主們訴說危機給自己及其家庭帶來的影響。她在短信中說：“災難需要用博客來訴說。我們希望你們將自己的經歷告知大家。我們將選擇突出的故事與讀者分享?！毙藕筮�附了標準化表格，以方便博主們撰寫。這項被稱為“博文訴苦”(Blog The Meltdown)的活動引起熱烈反響，博文雪片般飛來，各類故事讓人感慨萬千。該活動與前述OTB活動一樣，不僅大大豐富了網站的內容，而且也吸引了大量客戶，獨立訪客的數量明顯增加。
如果前兩種互動還以線下活動為主的話，該“報”的線上活動就更多了，而且不少同樣具有開創性。多的不說，僅舉一例：在其主頁右上角，有一按鈕叫“訂制新聞提要”(Get Alerts)。點開后可見一詳細列表，分“美國”、“美國地方”、“美國重大新聞”、“加拿大”、“英國”、“法國”、“西班牙”、“意大利”等大類，內含近百個細目。任何訪客只要在感興趣的類別和細目前劃勾，便可每日獲得該“報”發來的相關新聞提要。此舉廣受歡迎，筆者曾嘗試訂制其科技新聞，當晚就收到10多條帶有鏈接的最新科技新聞要目。
崇拜調查報道：學習傳統報紙優秀品質
《赫芬頓郵報》大概從當初采用傳統報紙的名稱起，就想到了要向報紙學習吧！從該“報”走過的道路可看出，他們希望與其他網絡新聞媒體有所不同，旨在創辦一份基于新媒體平臺的獨一無二的大型報紙，即如赫芬頓所說的“豐滿成熟的互聯網報紙”。
1．首獲普利策獎：源自強大的原創調查報道
近年經濟不景氣，西方很多報紙為削減開支而不斷壓縮調查記者團隊，大幅減少調查報道數量。這被認為是自廢武功之舉，因為調查報道一直是報紙的強項，是報紙的影響力所在，甚至是新媒體環境下報紙生存的理由之一。而對互聯網站而言，絕大多數靠二手新聞提供資訊服務，鮮有做原創調查的。赫芬頓對此心知肚明。她認為，“在我們生存的多重危機時代，調查報道已成為最重要的新聞特質?！彼谄洹皥蠹垺倍冗^早期的困難期后，便竭力打造由專業記者和自由撰稿人組成的原創深度報道團隊，其調查記者的人數不斷增多。2009年3月30日
，她出資175萬美元，聯手“大西洋慈善會”(The Atlantic Philanthropies)設立“調查新聞基金”，全力支持該“報”10位專業調查記者及優秀自由撰稿人從事深度新聞報道。她還請來早在2000年就與之有過合作經歷的資深記者、原《華盛頓月刊》(Washington Monthly)發行人潘尼曼(Nick Penniman)擔任基金主任。
這一動作很快大見成效，一些頗見功力的長篇原創報道不斷見“報”。記得2011年7月底我就讀到過一篇報道，題為《尋求解決：大學生利用“甜爸”支付貸款》(Seeking Arrangement：College Students Using’Sugar
Daddies’ To Pay Off Loan Debt)。文章洋洋數千言，以扎實的調查和典型的個案，生動揭示了紐約一些女大學生甘當“援交女”，向富有的中老年男人投懷送抱，以獲取資金償還學生貸款的現象。我當時就很感慨，這嚴肅、準確而有根有據的深度報道，過去只有報紙或電視臺做，哪有網站愿費這功夫？
最令傳統媒體震動的還是那篇獲普利策獎的報道。2011年3月，曾任《時代》周刊駐內羅畢（肯尼亞首都）記者站站長的《赫芬頓郵報》資深軍事記者伍德(David Wood)，經精心籌備，開始了為期8個月的系列報道：《戰場之外》(Beyond the Battlefield)。報道通過大量的采訪和調查，向讀者呈現了眾多負傷退伍老兵及其家庭的多彩而令人感傷的故事，成為閱讀率最高的新聞之一。2012年4月，伍德一舉獲得普利策新聞“國內報道”獎，使《赫芬頓郵報》成為全國第一個獲普利策獎的網絡新聞機構，大大提升了該“報”在各類新聞媒體中的“江湖地位”。
2．政治掛帥：以嚴肅題材為主打品種
分析《赫芬頓郵報》的內容，會發現該“報”也很“八卦”，也注重娛樂報道、生活資訊等，諸如《名模海蒂·克拉姆香艷全裸新視頻流出》(Watch Naked HeidiKlum in Seal’s New Video)、《布麗姬·穆娜幽會導演邁克金提》(Bridget Moynahan Dating McG)之類。但該“報”更看重的，還是政經新聞、文化批評、調查報道這三大核心門類，而這些恰是一份傳統“高尚報紙”或“優質報紙”之必備內容。
打開該“報”主頁，最顯要的位置幾乎都被政經新聞所占據。以其頭條為例，該“報”也像傳統報紙那樣作重點規劃和突出，而不同于其他網站的頭條位置：通欄的大字標題，通欄的大幅照片。在這位置上，政治經濟等嚴肅題材幾乎永遠是主角。我寫本文這三天曾持續查閱其頭條：3月8日
，《空軍清除雄蜂戰機資料》(Air Force Wipes Drone Strike Data)；3月9日，《受害于銀行 猝死于法庭》(Shafted by the Bank Died inCourt)；3月10日，《她正步入政界》(She’s Jumping In，指44歲的名演員兼社會活動家Judd宣布競選參議員)。再看主頁：八成以上為嚴肅內容，特別是最搶眼的中間一欄，3月10日自上而下共29則圖文導讀，28條都是國內外政經新聞。
為保證嚴肅題材稿源，該“報”在利用博客資源(其中有大量政界人物博客)和職業記者的同時，也像《紐約時報》等主流大報那樣，購買全套美聯社、彭博社等大通訊社的新聞。
3．創辦周刊：滿足“慢閱讀”需求
網絡是快捷的，網民是匆忙的，網上信息是零碎的。零碎而匆忙，正是網絡新聞媒體暫難替代傳統媒體的原因之一。赫芬頓試圖彌補網絡新聞媒體這一缺陷，其方法仍是向傳統媒體學習，即一面以調查報道滿足人們的深度閱讀需求，一面用傳統媒體的版式和文化休閑的系列文章滿足人們的“慢閱讀”需求。后者是從2012年6月開始的。
去年6月12日，該“報”推出完全按紙質期刊設計的iPad版周刊《赫芬頓》(Huffington)。這是赫芬頓對近年有人提出的“慢新聞運動”(slow news movement)的積極回應，她正努力倡導“慢閱讀”(slow reading)。她說：“這個世界有太多的數據，太多的選擇，太多的機會，太少的時間，這迫使我們認真考慮人生真正的價值所在。于是，越來越多的人們及創新公司意識到，在各類程序之外，我們需要真正的生活?！彼Ｍx者們坐下來，避開行色匆匆，更深更廣地沉浸于有趣的故事。她請來前《紐約時報》星期天刊主編布萊恩(Tim O’Brien)擔任周刊主編。周刊甫上線，美國業界就有人撰文感嘆：“阿麗安娜的平板雜志多像一份紙質期刊啊?！蔽恼逻�列舉了該刊與紙媒的多個相似之處。起初，周刊每期訂費0.99美元(或試讀一個月后每期1.99美元)，讀者反應熱烈，其應用程序(APP)一個月就被下載了11.5萬次。到8月份，該周刊干脆取消收費，與免費的《赫芬頓郵報》保持一致。此舉獲得更多讀者追捧，也得到廣告商青睞。目前周刊的成本完全由廣告承擔，豐田公司最近成為其獨家廣告商。
有趣的是，赫芬頓的iPad版《赫芬頓》周刊蒸蒸日上之時，正是默多克的iPad版《日報》岌岌可危乃至消亡之日。
4．力推地方版：適應文化差異
就各大門戶網站而言，面對海量受眾，基本都是大一統地處理海量信息。而報紙則明白，其內容不可能讓各地讀者都喜歡，特別是在美國這樣具有地方報紙基因的國家?，F在美國各報，除《今日美國》，皆由地方報紙發展而來。即便《今日美國》，也在全國和世界設有很多地方版。像《芝加哥論壇報》、《巴爾的摩太陽報》這類大都市報紙，也有在各縣發行的地方版?！逗辗翌D郵報》在創辦之初，也和門戶網站一樣統一面對全國，但很快就發現，必須像報紙一樣滿足各地受眾的不同需求。同樣，有著辦世界第一互聯網大報雄心的赫芬頓，也深知國家間有著包括文字在內的更大的文化差異。
于是從2008年起，《赫芬頓郵報》向地方和國際兩個方向拓展：國內先后開設芝加哥、紐約、洛杉磯、丹佛、舊金山、底特律、邁阿密等地方版；國際則相繼在加拿大、英國、法國、西班牙、德國、意大利等國開設當地版。至此，該“報”真正成為能滿足不同文化需求的全球性的“互聯網大報”。
最后，為驗證以上分析，不妨引述赫芬頓在接受一位“公民記者”采訪時說的一段話：“我認為，我聽到的所有關于報紙死亡的預言都言之過早。很多報紙正緩慢但卻成功地適應著新的新聞環境。我堅定地相信，未來的新聞，將是由舊媒體人擁抱新媒體方法（包括透明、互動和及時）和新媒體公司采納舊媒體最佳做法（包括公正、準確、有影響力的調查新聞）而形成的混合物?！?/span>
（作者：深圳大學傳播學院特聘教授，英文《深圳舊報》原總編輯 辜曉進）
